“还能站起来吗?”

    姜芒脑壳疼得厉害,缓了许久,终于等到从雪地里爬起来。

    手被树枝划出了血,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滴在雪上,红白对比,触目惊心。

    她不是第一次因为滑雪受伤,刚开始双板进阶时,时常因为空中翻转动作摔得浑身是伤。她是容易淤青的体质,每次摔伤后膝盖大腿处都是一片紫青,习惯了就不会大惊小怪,流这点血也不算什么。

    她深呼吸一口气,回望起点。

    她以为自己滑了很远,其实才两百米不到,这种水平显然不够挑战一线天赛道。

    安东尼难得安慰她,“你已经进步神速了,单板需要侧身前进,人很容易反应不过来,要想安然滑到山脚下,就必须经过大量的训练,形成肌肉记忆。”

    真正的运动员在发力时根本来不及思考,但身体会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。

    像姜芒这样下滑时想着往左还是往右是不行的,人在滑雪时时速比开车快多了,只有遇到树,身体率先做出反应,才能一路左拐右绕,穿过这片没有规律的丛林,到达终点。

    终点,如今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远方。

    姜芒不再言语,沉默着站起来重新把鞋穿进雪板,她活动左腿,找到感觉后,压着雪板往下滑。

    人在摔跤后,身体会记得这种疼痛,避免再次摔跤的可能。

    可这样束手束脚根本得不到真正的锻炼。

    她可以退缩,可以宽容自己,可以懒惰,可真正的山还没有越过去,山不会对她有一丝纵容。她没有别的选择。姜芒于是再次下滑。

    落日余晖在雪白的地面上投下柔和的光,穿黑色滑雪服的女人不时操纵雪板左右回转。她一张不大的脸被雪镜盖住大半,卷曲的头发被风吹得飘向身后,虽然身影瘦弱,可当她在林海中来回自如穿梭,却由衷透着强大的力量感。

    姜芒完整滑完一程,虽中途摔了一跤,可完成一件本来做不到的事,满足感油然而生,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自信过。

    突来的门铃声把姜芒拉回现实,她猛地睁开眼,躺在床上喘了几口粗气,才把刚才撞击的震荡感驱逐出体外。

    “您好,送快递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