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小时候苏溯的练笔，后来被苏成志珍而重之地裱起来了，那是他们三个人的合影。苏溯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幅画了，之前一直挂在苏成志和白筠的卧房，没成想现在搬东西大人挑挑拣拣，将这东西落下了。苏溯静默地看了一会儿，道：“不要了吧。”“恩，我想也是。”白筠小心地低下头去，将那个相框轻轻擦拭干净，这才道：“妈妈也不知道，怎么就成了这样了，可能也是我没处理好。”白筠的神色有说不出的苦涩，许久方才道：“小溯，你说如果窟窿都添上了，你爸……苏成志多久能出来啊？”“看情况吧，”苏溯按捺下心头的苦意，淡淡道：“估计也得三五年。”“三五年，那好多了。”白筠搓搓手，道：“那天我送他进去时，也没觉得那么难受，后来我回来了，这个宅子啊……忽然就空荡荡的，再后来去了看守所看了人，我就知道我还是没办法狠心。”苏溯没说话，只是微微垂下眸去。“我知道你怪妈妈，这件事就当做是妈自作主张了吧，小溯……对不住。”白筠小心地来拉苏溯的手，她的手指冰凉，苏溯想要向后缩，犹豫了一下还是生生顿住了，任由白筠拉住了苏溯的手。许久，苏溯方才轻声道：“妈，那我先回去了。”“恩，敬廷陪你过来的？”白筠问道。苏溯摇摇头：“没，我自己过来的，周叔一会儿来接我。”“哦，对了，这个你带上。”白筠匆匆从屋里面取来一张卡，道：“这是妈之前找你们借的钱，这不是，房子卖了首付款到了，妈这边就先还你这些。”苏溯的手顿在半空中，错愕地看向那张卡，许久方才空洞地笑了下：“没事，我不用。”“不能总是让你给妈垫钱，拿着，妈这儿还有呢。”白筠说着，从旁边匆匆摸出个存折来就要给苏溯看。苏溯的心底泛起说不出的滋味，那张卡甚至显得有点烫手了。“真的不用，妈，我这边过得挺好的。”苏溯道：“日后……不管苏成志能不能出来，您总归是要过日子的，我这边还在想着给您找套房子呢。”白筠顿时显得有点窘迫，轻咳一声道：“房子的事情就别总麻烦肖少了，肖少不太喜欢和我们打交道，妈也看出来了。这些钱你拿着，还有你的片酬也是，妈就在这儿多嘴一句啊……你也不能都放在肖少那儿，你们现在感情好，妈也高兴，但是万一……凡事就怕个万一，万一将来有什么事，你都没办法抽身。这些钱就当时你压箱底的钱，妈也就能给你这么多了。”此时的苏溯只当白筠是想到自己身上去了，倒也没多心，笑着道：“妈您就放心吧，我和敬廷真的挺好的。”“挺好的好，挺好的好，这个拿好，妈现在也就能给你这些了。”白筠不由分说地将那张银行卡塞给苏溯。苏溯推不过，想着之后给白筠买套房子，就用手上这些钱。出去的时候，苏溯刚好和迎面而来的警官碰上了，最近负责这类经济案件的人变成了一个女警察，苏溯有点想不起这人的名字了。倒是那人自己顿住了，看了苏溯一眼笑道：“不记得我了？”“警官好。”苏溯笑了下。女警笑了下，指了指自己的警号：“王烁，最近刚来负责整个案子的，”王烁点点头道：“随便说几句？”苏溯点头应了，一边跟上了王烁的步子。“你应该也听说了吧，这栋房子很快就要易主了，卖了个不太好的价钱。”王烁淡淡道。苏溯怔了怔，道：“多少？”“四千多万吧，在这片算是最便宜的了，买的时候对方知道这栋房子的主人涉及经济类犯罪，还跟着砍了半天价。”王烁蹙眉道。苏溯听着王烁说这些，下意识看了一眼屋里。不知道当时的白筠是怎么熬过来的，白筠从来都没说。“苏小姐是怎么考虑的？”王烁问道。苏溯一怔：“什么？”“我也问过肖少同样的问题，肖少说的是由着白女士去，白女士现在一方面不再给我们提供证据了，另一方面是想要砸钱补窟窿，将抽逃的资金都补上，能够适当争取给苏成志减刑，你应该也清楚。”王烁道。苏溯沉默了一会儿，点头应了：“恩，我知道。”“苏小姐这边呢？我从一些小道消息听说，苏小姐这边其实也有证据。”王烁看向苏溯，目光仿佛能够直接看到苏溯的眼底。苏溯的手指微微蜷紧，她想……莫子虞那边大抵已经将证据拿到了。循着那些证据，苏成志即使将钱补上了，估计也会罪加一等。这些事情肖敬廷定然都知道，那么白筠卖房卖地的事情……肖敬廷知道吗？至少从目前来看，肖敬廷定然是没有帮过白筠的。苏溯微微垂眸，道：“暂时就这样吧，我手里还没有什么。”“是吗？”王烁没再追问，只是轻轻拍了拍苏溯的肩膀：“挺难的吧，最近白女士这边也不好过，我听说手头几乎都空了，家里能卖的都卖了。”苏溯轻声应了一句，心思也不知道去哪儿了，她的目光放远了点，刚好看到熟悉的车到了，便和王烁打了个招呼径自走了过去。“周叔……敬廷？你怎么过来了？”苏溯颇为诧异地看向面前的人。肖敬廷看起来情绪不太高，见苏溯过来了，半晌方才将手机放下拉开了车门：“谈完了？”“恩，谈完了，你这是……”苏溯看了肖敬廷一眼：“没事吧？感觉你不太对劲。”“刚刚查到了一些事，”肖敬廷顿了顿，目光在不远处的苏宅顿了顿，道：“没事。”“敬廷……”苏溯刚想开口，就听肖敬廷说道：“你见过我外婆，对吧？”苏溯一怔，点了点头：“见过，怎么……”“我母亲的真实死因，我刚刚知道了。”肖敬廷目光幽深，苏溯的动作微微一顿，没听懂这里面的前因后果，却也下意识看过去：“所以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