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铸剑是个细致活儿,锻造,锤炼,淬火,研磨,漆器,木作……二百多道工艺,既要会金工,还要会雕工。”铸剑坊中,青衣长老又在捋胡须。

    但他这次捋胡须非是为了摆世外高人的派头,而是怕熔炉中冒出的火星点着他蓄了多年的白须。

    凡间铸剑用的是凡火,修仙界铸剑用的则是真火,若是稍有不慎,照样能伤到根骨已被洗练重塑过的修士。

    “方才已同你们讲了锤炼的要点,这便开始吧。”青衣长老大手一挥。

    “啊?”有弟子小声抱怨,“这才讲了半盏茶时间,分明什么都没说清楚啊?”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旁边的人拿起一旁的器具看了看,一脸为难,“只说了三句话,不是,三个字,什么烧,敲,折。”

    “这火候该怎么把握,要怎么敲,怎么折,折多少下,难道是要我们自己摸索不成?”

    其他弟子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,大致都是不解长老此举的用意,而生出了些微的不满和质疑。

    弟子们看向长老,盼着他能再多说两句,指导一二,长老却熟视无睹。他从腰间挂着的金丝锦袋中摸出一个酒葫芦,转身背过了手:“少废话,快动手!”

    “做不完就别回去。”长老咕咚灌了几口酒,眉间露出了满足的神情,“什么时候做好了,什么时候走人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便踱着方步摇摇晃晃地朝铸剑坊外走去,那身姿同仙风道骨扯不上半丝关系,倒像是街头烂醉如泥的酒鬼。他走两步,停一步,仰着脖子灌上几口酒,然后继续抬腿,没走上几步路,人便已醉得五迷三道,开始扶着墙瞎绕。

    倾倒而出的酒液顺着他的长须下流,一路溅在地上,散出了满室酒香。

    “嘁。”见长老这副样子,方才抱怨的弟子十分不满,“我是来修习剑法和术法的,可不是来炼这劳什子玩意儿的!”

    “再说,这糟者头子简直就是在故意为难我等!”

    闻及此言,他的同伴神色变了变,伸手便要去捂住他的嘴,但为时已晚。

    一道威压降在了坊内,似一座无形巨山,倾压在了弟子们的身上,逼得人喘不过气,更说不出什么话来。有数名刚刚引气入体的弟子几乎要被这道威压摄得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长老不知何时已经半倚在了墙上,他微躬着腰,醉眼惺忪,像是在瞧弟子们,又像是单纯地发着呆。

    他嘴里咕噜了两句听不清的话,伸手在身前虚虚抓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