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瞬间，克雷格的眼泪流了出来。纪雪灵没有安慰他，看了看表，转头望向街边，一部计程车刚好停下，徐小茜捧着个东西，匆匆忙忙跑了过来。
「如果还需要的话，我想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了。」从徐小茜手中接过，那东西被一层油纸包覆保护。纪雪灵将纸撕开，里面是一幅JiNg致表框後的油画，画着两个男人相视而笑。油画角落有克雷格再熟悉不过的签名。
「你不知道还有这幅画，对吧？他在学校画了很久，想送给你当结婚礼物。发生意外的那天，他就是为了去取回裱框完成的作品，才在路上晕倒的。」纪雪灵淡淡地说：「你还要问我，究竟是怎麽知道这些的吗？」
「我……」
「我也没有侮辱你的信仰的意思，但我告诉你，真正的Ai情是超越宗教，更是超越生Si的，不管你信不信，我就是这样认为的。」纪雪灵用坚定的语气说。
克雷格穿着笔挺的黑sE西装，肃穆地站在供桌前。太君娘妈的神像已用红布遮盖，以免神威显赫，冲散满屋子Y魂。
丑时刚过，g0ng庙里烛火幽暗。纪雪灵坐在供桌边，权充小约翰的家人，并在克雷格烧香行礼後，将书写着姓氏与生辰的神主牌位递交到新郎手上。
克雷格此时已再无怀疑，他强忍泪水。这一幕触动了纪雪灵与李琰，g起自身际遇的回忆，也不免有些感慨。但这可不是伤怀的时刻，纪雪灵的手一招，徐小茜随即捧起一个米斗，里面放了一张摺叠妥当的纸，纸上画着要给小约翰的西服与鞋子，让克雷格将神主牌位安置於内，然後再由新郎亲自捧起米斗，小心翼翼走出门外。
纪雪灵拎起纸紮的金童、玉nV像，带着徐小茜一起出门，至於李琰则挥挥手，打发一屋子「观礼」的孤魂们回去各自安歇──神桌後头的小房间里，有一座小小的供奉堂，里面摆满几十支大小不一的瓶子，收容的大多是尚未符合g魂条件，只能暂时栖身於此，在等待轮回的无主孤魂。将那些家伙都赶回瓶子里去後，李琰才跟出门来。
纪雪灵把车开到河滨公园，那是小约翰生前最喜欢与克雷格散步的地方，也是徵得他们彼此同意後，要举办成亲仪式的地点。
两支红烛摇曳，野营用的小桌上摆放面线一碗，白酒一壶，以及三颗J蛋，另外再放置一盏小香炉，正中央则是那幅小约翰亲手所绘的油画，画中两人温柔对视，多少不言的承诺都在丹青笔画中。
纪雪灵点着七柱香，让克雷格拜过，接着焚化纸钱，同时将一条红丝线系在克雷格的肩膀上，然後再取另一条，连着米斗内的西服与鞋子图画一并焚尽。此时河滨静觑，唯有这个隐僻的角落光影闪闪，显得诡谲神秘。
「都要拜堂成亲了，新人总不能看不见对方。」纪雪灵说着，拿出小铁盒，蘸点盒中香灰在克雷格的眉心处，两指一指，口中念祷几句咒词後，轻喝一声：「开！」
克雷格一时不明所以，但随即看到徐小茜手捧的宝特瓶中，缓缓溢出一道灰雾，在他面前逐渐凝rEn形，不用等到五官轮廓都清晰，他已经看出来，这身形正是自己朝思暮想，眷恋难忘的那个人。
一时情绪有些激动，他伸手就想拥抱对方，纪雪灵阻止他说：「别靠近，人有yAn气，鬼有Y气，你这样冲上去，要嘛他伤了你，要嘛你冲散了他。有什麽话想说，都等拜堂後再讲。」
强忍着内心悸动，克雷格双眼有泪水滚落，而纪雪灵把手一指，说：「先拜天地吧。」
让徐小茜引导着，克雷格跪在堤岸边，朝夜空与潺潺水滨各拜一拜。纪雪灵口中念道：「吉辰良日共执手，天地为证做佳偶。」克雷格拜下时，旁边那个淡淡的身影也做了同样的动作。
这时徐小茜将克雷格扶起，转而面向西方。纪雪灵又说：「二位的生养父母都不在这儿，望西遥拜即可。」听着指挥，徐小茜又引导克雷格跪下，朝西再一拜，同时纪雪灵念道：「夫妻同心谢亲恩，连理传家福满门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