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果然也满意这句话,当下笑得格外和蔼,一面叫德仁扶起裕康,一面又道:“你极知礼法,也该赏。”

    说罢又对德仁道:“赏裕康一匣子宝石玩罢。”

    若是换做是隆升,必然要借此说上一句‘礼法人人皆应通晓,不知是罪,知道却不算是功。无功不受禄,女儿不敢接这份儿赏’。

    只是裕康到底年幼,又无隆升那般心事,自然想不到这些,当下便只是欢天喜地的谢恩。

    皇帝传赏之事,迅速传遍内廷、外朝——若仅仅是赏谨贵妃母女,那不过是后宫小事,但若是因为‘正’之论、赏谨贵妃母女,并泽及刘奉谨一介庶民,那便是引人深思之举了。

    庆贵妃心中大恨。

    “我认识她十余年,竟是今日才明白她。”庆贵妃私下咬牙切齿地对心腹大宫女翠树如此说道,“可笑我之前还跟齐荣夫人说谨贵妃是不要紧的人呢。却不想,她才是心机最深的。”

    ——谨贵妃煞费苦心教了女儿这样一番话,就算陛下未曾兴起召见,她也必然有办法让陛下知道。庆贵妃明白此理,故有此言。

    谨贵妃位在贵妃,翠树实在不敢议论,便只是劝慰道:“娘娘放宽心罢。您身在尊位,齐家声望正隆,公子又是连中三元的金榜头名,任谁都动摇不了您和齐家的。”

    庆贵妃嘴唇发白,“你不懂。内廷、朝野,讲的是权势。权势、权势,没有‘势’,哪里有权?齐家眼下看着倒还好,但眼看着声势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——一旦刘奉谨那个儿子此次考上了,只怕齐家更没戏唱!”

    翠树默然半晌,到底还是问了一句,“那娘娘……娘娘莫不是要对谨贵妃那边……”

    庆贵妃扭头看了她一眼,斥责道:“禁宫九重,刘氏身在尊位,又素来谨慎,你能拿她怎么样?谁又能拿她怎么样?”

    翠树也知自己这是胡言乱语,忙连声谢罪。

    但翠树毕竟跟随庆贵妃日久,庆贵妃见她知错也就罢了,不至于真的怪罪。

    “前两天齐荣夫人是不是病了?”庆贵妃突然问道。

    翠树虽不知庆贵妃为何突然想起这事儿,但还是连忙答了,“是,但齐家那边说,也不是什么大病,就是吹了风、有些咳嗽。”

    庆贵妃点点头,“她好歹是我兄弟的媳妇儿,这些年打理家里也十分不容易——咱们库房里不是上个月才存了些新鲜的川贝,还有刚送来的枇杷?你取一些、带上,亲自跑一趟齐家,替我看看她。”

    翠树更是糊涂,但既然庆贵妃有命,自然还是应了。